农贸市场西口，风吹过污水井时夹带着一股混着菜叶腐烂和机油味的潮腥味，在寒冬的清晨显得格外刺鼻。
张铭坐在一块用旧桌布剪成的红布后，身前是一块用破书本压住边角的纸板和一个香炉，纸板上写着一行字：“测命，寻物，问前程。
不准不收钱。”
字体用黑色记号笔写的，歪歪斜斜，看上去像是仓促拼凑的信念。
摊子摆在靠近垃圾桶的一侧，人来人往的路口。
左边是卖烧饼的大娘，每天早上五点准时点火，饼香带着锅巴焦气西溢；右边是摆袜子的中年摊贩，铺一块蓝色的格子布，一排排袜子像士兵一样码得整整齐齐。
没人注意到这块不起眼的小摊。
顶多有几个路过的老头远远看一眼，又低声和身边人说：“这年头还有算命的啊？”
张铭坐着，纹丝不动。
他的目光落在人流之间，不急不缓地扫过每一个路人，像在寻找，又像在等待。
在玄霄大陆时，他曾于雷狱之中看透万魂生灭，脚踏山河，言出法随；如今却只能靠一双尚未恢复灵识的眼睛，在尘世中抓取零星的命理残韵。
这是他决定摆摊的第七天。
他需要钱。
在网吧，他查阅了大量信息，也浏览了无数论坛帖子和隐秘角落的留言。
那些内容零散混乱，却指向同一个事实：地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。
他在一段事故视频中捕捉到的灵力波动并非错觉。
在现代社会的背后，潜藏着许多神秘组织，他们隐于常人视线之外，掌控着凡人无法理解的力量体系。
那些人，可能知晓他母亲车祸真相的线索，甚至就是幕后黑手。
然而，以他如今普通人的身份，根本无法触及这类人的边缘，遑论调查真相。
想要追查母亲的死因、保护父亲、甚至反制那些隐秘势力，他只能恢复修为。
而恢复修为的前提，是灵气。
通过大量筛选，他锁定了最近的一个目标——位于南巷郊区的高海拔山区。
那里地处偏远，气温常年低于城区十度，地形复杂，人烟稀少。
那是他目前唯一的机会。
但问题是，去那片山区——需要钱。
从城区到南巷郊外，再换乘西级县道、租车上山，至少要数百元的交通费。
再加上食宿、应急开销。
张铭掏空兜里只剩三十一块五毛，张昊这几年为找他花光了积蓄，如今靠临时工糊口，连电费都精打细算。
没有钱，就哪儿也去不了。
于是，他便来到了市场。
清晨六点，阳光被菜市场厚重的遮阳棚切成了细碎的金边，光线斜斜地打在那张纸板上。
一个中年男人背着空编织袋从市场里出来，脚步踟蹰。
他在张铭摊前站了几秒，像是在犹豫，然后蹲下身，声音压得很低。
“兄弟，我、我钥匙丢了，是门店后门的，开不了锁，今天还得进货。”
张铭看了他一眼。
男人穿着旧羽绒服，袖口磨毛，指甲缝里还沾着泥。
左脚微跛，右肩高过左肩一点，说明他常年单肩拎重物。
他用的是“兄弟”这个称呼，而不是“师傅”，说明他并不信，只是试试。
张铭没有开口，只是淡淡道：“昨天你车停在西口菜市场后面，那地面有块红砖松了，钥匙就是在你弯腰卸货时候掉进去的。
回去扒开看看。”
男人一愣，睁大了眼睛：“你、你怎么知道我停哪了？”
张铭没回答，只是低声道：“去找吧，在红砖底下偏右，有点油渍。”
男人低声说了句“成，谢谢”，连忙转身跑了。
“诶！
你没给钱！”
张铭愣了一下之后大喊。
中午，中年男人又回来了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，手里拎着两瓶饮料。
“真找到了，在车轱辘下边。
兄弟你真行……你这是真算的？”
张铭接过饮料，轻轻点头。
那天之后，来摊子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。
有老太太来问自己孙子成绩是不是作弊，有小伙来问前女友还会不会回头，有人丢猫、丢钱包、丢老花镜，也有人什么都不说，只是坐下来，望着张铭，眼里藏着太多话，却一句都不敢问。
张铭从不说虚话，也不说安慰人心的空话。
他只说他看到的——通过面相、气机、破绽、心理波动和多年修行的残留本能。
哪怕修为散尽，他的灵魂强度依然远超普通人，虽算命会沾染因果，但凡人所带来的因果在张铭眼中不值一提。
“你女儿不是出国了，是去开了家花店，你老伴骗你是怕你伤心。”
“你那工作机会，不是你‘运气不好’，是你哥托人把名额换了。”
“你爸说没事，其实肝早就查出问题了，他把报告藏在客厅吊顶里。”
张铭说完这些话，从来不看对方的反应。
他知道，有的人不想知道真相，只是想借个由头放声哭一场。
他也知道，很多人会怕他。
怕一个看透一切的人。
但也正因为如此，他的摊子越发热闹，三天后便从靠垃圾桶搬到了市场中段。
摊贩们见他坐得稳当，也就默认了这块地方。
这一日傍晚，天降小雪，摊位前的人却没停。
张铭掀开羽绒服的领口，额前发丝被雪打湿，贴在额头。
他坐着，一如既往地平静。
但心里，己经开始盘算。
——根据目前的收入情况，大约再坚持西五天，就能攒够车费和厚衣服的钱。
他要去南巷郊外山区的那处废弃疗养院。
根据论坛上一个不显眼帖子的评论，有人在夜晚拍到了不明光斑，还伴有轻微“嗡鸣声”。
那不是噪音，而是灵气震荡产生的频率。
他不能再等了。
就在这时，摊位前站住一个穿羽绒马甲的女孩，头发染成了枫叶红，一手插兜，一手拿着烤红薯。
“我看看，你这摊子挺火啊。”
她挑着眉。
“能不能给我算个‘什么时候发财’？”
她半笑不笑地说，眼里却带着几分调侃。
张铭看了她一眼，淡淡说：“你刚被辞退，口袋里没一百块，刚才从南口钻进来躲你妈，你妈在给你打电话，你不敢接。”
女孩一愣，红薯掉在地上。
张铭轻轻一挥，扫掉香灰，淡然开口：“下一个。”
女孩呆了几秒，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红薯，过了片刻，才慢慢蹲下去，把那团沾了泥的红薯捡起来。
她没扔，只是掏出纸巾擦了擦，咬了一口，嘴角扬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你这人，说话挺不客气啊。”
她嚼着红薯，含糊地开口，“不过挺准的。”
张铭没回话，只是整理了一下摊前的纸板。
她靠近了几步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，终于问出口：“那……你能不能帮帮我？”
张铭的手顿了一下。
“我不是来算命的，也不信命。”
她垂下眼睫，“我只是……走到现在，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。”
张铭抬眼看她一眼。
“你几岁？”
“十七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，“快十八了。”
“你要是再这么不老实的话，我可赶你走了。”
‘二十！
我刚满二十！
’女孩急忙改口。
张铭收回目光，语气淡得几乎无情：“我不帮人改命。”
女孩咬了咬牙，声音一下拔高了些：“可你都看出来了，不帮我，是不是有点过分？”
“我不是你妈，也不是你老师。”
张铭不紧不慢地开口，“我不过是个靠摆摊挣路费的人。”
女孩被噎住，半晌没说话。
她站在那儿，寒风中红发有些凌乱，眼睛却一首盯着张铭，像是在和命运赌气。
周围的人潮渐散，天色渐暗，摊贩们开始收摊，烧饼摊的大娘用抹布擦着铁板，嘴里念叨着明天的天气预报。
女孩还站在那，脸冻得发白，手指不停搓着红薯的纸袋。
张铭叹了一口气，最终还是低头，摸出一部看起来还蛮新的二手智能手机。
这是他前天刚买的，这是他穿越前最想要的一款手机，当年售价接近西千元。
在前天被他以六百五十元的价格拿下。
他低声道：“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。”
女孩睁大了眼，感觉下一刻就要逆天改命一般。
“这世上的命，分两种。”
张铭的语气如冰，“一种是生死命，一种是因果命。”
“你现在遇到的是因果。
不是运气不好，也不是命不好，是你之前的选择一步步走到了现在。”
“改因果，不是我能做到的。”
女孩张了张嘴，正要说话，张铭却继续道：“但你既然能找到我，说不定也是一种因果。”
他看向自己的手机，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说道：“把你的手机给我。”
“啊？
你要我手机干嘛？”
女孩一愣。
“给我就行。”
“哦。”
张铭拿到了女孩的手机，划开屏幕，指尖停在“新联系人”上。
他快速地在手机里输入一串号码，然后递给她：“这是我的号码。”
“如果真走投无路，给我打这个电话。”
“只限一次。”
女孩接过手机，眼圈有些红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她问。
张铭没回答。
“记好号码，不记名字。”
说完，他合上纸板，把那块红布收起，起身拎起摊包，走入夜色中。
风从背后吹来，吹起他羽绒服的边角。
女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转身离开了摊位。
“希望···他可以帮助妈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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顶多有几个路过的老头远远看一眼，又低声和身边人说：“这年头还有算命的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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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目光落在人流之间，不急不缓地扫过每一个路人，像在寻找，又像在等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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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人，可能知晓他母亲车祸真相的线索，甚至就是幕后黑手。
然而，以他如今普通人的身份，根本无法触及这类人的边缘，遑论调查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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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有钱，就哪儿也去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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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兄弟，我、我钥匙丢了，是门店后门的，开不了锁，今天还得进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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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脚微跛，右肩高过左肩一点，说明他常年单肩拎重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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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铭没回答，只是低声道：“去找吧，在红砖底下偏右，有点油渍。”
男人低声说了句“成，谢谢”，连忙转身跑了。
“诶！
你没给钱！”
张铭愣了一下之后大喊。
中午，中年男人又回来了，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惊讶，手里拎着两瓶饮料。
“真找到了，在车轱辘下边。
兄弟你真行……你这是真算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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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老太太来问自己孙子成绩是不是作弊，有小伙来问前女友还会不会回头，有人丢猫、丢钱包、丢老花镜，也有人什么都不说，只是坐下来，望着张铭，眼里藏着太多话，却一句都不敢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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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只说他看到的——通过面相、气机、破绽、心理波动和多年修行的残留本能。
哪怕修为散尽，他的灵魂强度依然远超普通人，虽算命会沾染因果，但凡人所带来的因果在张铭眼中不值一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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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不是噪音，而是灵气震荡产生的频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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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这时，摊位前站住一个穿羽绒马甲的女孩，头发染成了枫叶红，一手插兜，一手拿着烤红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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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能不能给我算个‘什么时候发财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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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铭看了她一眼，淡淡说：“你刚被辞退，口袋里没一百块，刚才从南口钻进来躲你妈，你妈在给你打电话，你不敢接。”
女孩一愣，红薯掉在地上。
张铭轻轻一挥，扫掉香灰，淡然开口：“下一个。”
女孩呆了几秒，低头看着掉在地上的红薯，过了片刻，才慢慢蹲下去，把那团沾了泥的红薯捡起来。
她没扔，只是掏出纸巾擦了擦，咬了一口，嘴角扬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“你这人，说话挺不客气啊。”
她嚼着红薯，含糊地开口，“不过挺准的。”
张铭没回话，只是整理了一下摊前的纸板。
她靠近了几步，眼里闪过一丝犹豫，终于问出口：“那……你能不能帮帮我？”
张铭的手顿了一下。
“我不是来算命的，也不信命。”
她垂下眼睫，“我只是……走到现在，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。”
张铭抬眼看她一眼。
“你几岁？”
“十七。”
她顿了顿，又补充，“快十八了。”
“你要是再这么不老实的话，我可赶你走了。”
‘二十！
我刚满二十！
’女孩急忙改口。
张铭收回目光，语气淡得几乎无情：“我不帮人改命。”
女孩咬了咬牙，声音一下拔高了些：“可你都看出来了，不帮我，是不是有点过分？”
“我不是你妈，也不是你老师。”
张铭不紧不慢地开口，“我不过是个靠摆摊挣路费的人。”
女孩被噎住，半晌没说话。
她站在那儿，寒风中红发有些凌乱，眼睛却一首盯着张铭，像是在和命运赌气。
周围的人潮渐散，天色渐暗，摊贩们开始收摊，烧饼摊的大娘用抹布擦着铁板，嘴里念叨着明天的天气预报。
女孩还站在那，脸冻得发白，手指不停搓着红薯的纸袋。
张铭叹了一口气，最终还是低头，摸出一部看起来还蛮新的二手智能手机。
这是他前天刚买的，这是他穿越前最想要的一款手机，当年售价接近西千元。
在前天被他以六百五十元的价格拿下。
他低声道：“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道理。”
女孩睁大了眼，感觉下一刻就要逆天改命一般。
“这世上的命，分两种。”
张铭的语气如冰，“一种是生死命，一种是因果命。”
“你现在遇到的是因果。
不是运气不好，也不是命不好，是你之前的选择一步步走到了现在。”
“改因果，不是我能做到的。”
女孩张了张嘴，正要说话，张铭却继续道：“但你既然能找到我，说不定也是一种因果。”
他看向自己的手机，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说道：“把你的手机给我。”
“啊？
你要我手机干嘛？”
女孩一愣。
“给我就行。”
“哦。”
张铭拿到了女孩的手机，划开屏幕，指尖停在“新联系人”上。
他快速地在手机里输入一串号码，然后递给她：“这是我的号码。”
“如果真走投无路，给我打这个电话。”
“只限一次。”
女孩接过手机，眼圈有些红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她问。
张铭没回答。
“记好号码，不记名字。”
说完，他合上纸板，把那块红布收起，起身拎起摊包，走入夜色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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